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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那天的演出在辛川市的绝地玫瑰livehouse,老板是大白的朋友。

    他们的乐队除了她和许子炀外的吉他手和鼓手都是大学生,他们在青年音乐比赛上认识,也许是缘分,凑在一起随便取了个名字组了个乐队。

    说到名字,那天也巧,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刚好城市几座大厦的屏幕上闪烁着蓝色的灯光,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在给女友过生日,蓝色闪烁,漂亮的似是连成了海。

    陈阮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如果哪天我们有粉丝了,也举着这样亮的灯牌,台下连成成片的蓝色,该多漂亮。”

    四人在这时默契感爆棚,就给一直没名字的乐队取了个名字,叫Blue Coast,蓝色海岸。

    他们乐队里面,许子炀是乐队主唱,白崎是鼓手,舟姐是吉他手。

    陈阮弹贝斯,偶尔自己的时候弹电吉他,也唱歌。小时候沈秋带她去学小提琴,谁知道她对贝斯感兴趣,索性就去学了贝斯和吉他。

    许子炀他爸许盛和陈政关系好,所以他俩算发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许子炀和她一个幼儿园,小学,一个初中,从初中开始就染一头黄毛,虽然没少挨骂,但因为他爸跟校长关系好,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阮觉得可能是那天沾了人家店刚开业的光,他们虽然也算小有名气,但那天在绝地玫瑰livehouse爆满的观众还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但在沈承屹进来的时候,陈阮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也不是什么命中使然,她没那么浪漫,只是在livehouse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人,陈阮还是头一次见。

    她缓缓勾起唇角,冲远处扬了扬头,舟姐一脸惊悚地看着陈阮,胳膊轻撞了下她的,“靠,陈阮,你竟然除了我们仨,还有别的朋友。”

    她好像也看到了那边格格不入的沈承屹,刚想说什么,却被陈阮打断,“不是朋友。”

    还未等舟姐说什么,演出开始。

    一瞬间蓝色散开,后面的背景闪烁,大字放映,“身处困境下的我们,能做的事情有限,但始终有音乐带给我们的力量。”

    许子炀侧过身,倒退几步,拿起话筒,“这里是蓝色海岸,大家好,我是主唱许子炀。接下来带来我们的新歌——四时四度绽放。”

    台下逐渐燥起来,观众举起手来与台上互动,舞台上的蓝色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涌动着年轻人应有的热情与朝气。

    人们似乎在这里都寻到了爱,寻到了炽热,寻到了最初始心脏的震颤与跳动。

    在音乐到达高潮那瞬间,陈阮咬住贝斯拨片,手搭在琴弦上,伴随着愈加高节律的音乐食指中指拨弄弹弦,她的贝斯挂的低,铺排中带着具有震颤的冲击力,连同身体跟着颤动,一瞬间整场气氛达到制高点,节奏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在音乐声与集体合唱的举手疯狂跳跃中,冲击到顶峰。

    陈阮目光落在远处的沈承屹身上,嘴角绽放出肆意的笑,粉丝连连尖叫,在整首歌的结尾,她单手扶住贝斯,将外面的外套脱掉,只剩下内里的背心,松垮挂在身上,露出半截腰身,手向上举向观众挥手,她听见观众叫他们乐队的名字,喊陈阮,许子炀,舟姐,大白。

    四时四度,是许子炀、陈阮和舟姐谱的曲,大白作的词。

    他们形容这是一场玫瑰的盛放,一场华丽的破茧,属于灵魂的震颤。

    于是引起了强大的共鸣。

    那天《四时四度绽放》的高潮部分被观众录下,放到微博上,被转载了几万次。蓝色海岸的名字被更多人所知晓,初中生主唱与贝斯手的故事被流传了好几个版本。

    同时流传的,还有陈阮演出结束下台与角落的人的深拥的照片。

    陈阮的灰色发丝挑染,仍穿着舞台上那件背心,发尾凌乱纷飞。对面的人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干净的就像是从天上来,他与闪烁的霓虹似是格格不入。

    他对着陈阮笑,眼底的宠爱几乎溺出来。两人之间好似带着一种将要撕裂的禁忌感。

    他们在暗处对视,光芒照在两人漂亮的侧脸上。

    于是暗处有了光,于是一切破茧生长。

    蓝色海岸自此绽放。

    那天因为沈承屹这个“监护人”在,陈阮被允许喝了一点酒,她小时候酒量也就那样,加上大白和舟姐哪个也不好惹,陈阮没逃掉醉倒的结局。

    许子炀喝醉之后就像死猪,被大白和舟姐架着回家,估计回去又要挨一顿臭骂。

    陈阮靠在沈承屹肩膀上,她有意识,沈承屹身上总是香,就连去了livehouse身上也没什么酒味,她低下头闷哼,“沈承山你身上喷香水了。”

    话音未落,脚下就险些踩空,她摇晃地扑进沈承屹怀中,只听见他的声音好听的要命,带着几分哄小孩的意思:“都说了要叫小叔了。还有,我没喷香水。”

    “是吗。”陈阮仰着头眯着眼睛望着沈承屹,点了点头,嗤笑道:“我不信。”

    她抬头看沈承屹的下巴,单手抓着沈承屹的手腕,坏笑着猛地凑到他唇边,轻嗅了下,然后又迅速移开。

    陈阮感到自己的呼吸温热,喷洒在沈承屹耳后。他耳后猛地染上红晕,一把搂过乱动的陈阮,似是有些慌张道:“陈阮。”

    沈承屹把陈阮脱掉的那件外套迅速披在她身上,攥着她的手腕,“车来了。”

    陈阮嘴角噙着笑意,她不再去逗沈承屹,努力站直,碰沈承屹的手臂,“沈承山,手伸出来。”

    沈承屹不知在想什么,他慢慢松开她的手腕,刚想说什么,就感受到掌心覆上一块冰凉。水滴形状的,头部尖尖的,透明的红色,透着黑色纹路,上面印着白色字母:Fender HEAVY。

    陈阮指尖在那上面轻轻划过,右手有节奏地在空中随意拨弄了几下,解释道:“贝斯拨片。”

    沈承屹无奈地笑着点点头,小声哄着她:“好,送我了是不是。”

    “车来了,沈承屹。”她没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拽着沈承屹进了车里。陈阮或是醉了,她靠在沈承屹肩膀上,低声哼着歌,不是他们今天唱的那几首,只是刚刚从脑中蹦出来的几段拼凑补全的旋律,她闭上眼睛,嗅着身旁好闻的香。

    以往演出结束后都是睡不着的,也许是酒精作祟。

    还是因为身旁总是有一股好闻的香气。

    陈阮说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是睡着,就是好的。

    总之那天过后,她发觉自己对沈承屹的感觉变了味道,就连她这个对感情一向迟钝的人,都觉得不安。

    那种不安一直扩大,一直放大,四散开。陈阮没和任何人说,连许子炀都没有。

    人一旦有了想隐瞒的东西,就会变得敏感和不纯粹。

    比如那天她哼唱出来的旋律被她写成曲,揉成废纸团丢进排练室的垃圾桶,但还是被许子炀发现,许子炀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陈阮,你以前写的东西可不这样。”

    陈阮手中的动作猛的一顿,脑中忽然闪现出沈承屹的脸,她指尖的烟灰抖落,拧着眉心,盯着对面的人佯怒道:“你吃饱了撑着。”

    许子炀翻了个白眼,轻嗤了一声,无奈道:“姐,你是我姐,我就开个玩笑行不。”

    瞥到排练室上挂着的钟表,陈阮收起手边散乱的谱子,胡乱地折了折,冲许子炀点点头道:“先走了。”冲着他摆摆手,拉好卫衣的拉链刚要出门,就听见许子炀忽然来了句:“哎对了,你看见那微博上,咱好像火了。还有你在台下和你小叔那张照片,现在在网上被疯转,说是什么救赎文走出现实。”

    陈阮脚步一顿,掌心紧攥着手机,转过头哑声反问道:“是吗?”

    许子炀点点头,“现在还在热搜上,就,黄毛帅哥主唱的上一条。”

    陈阮忽然翻了个白眼,笑道:“你有病吧。”说着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黄毛帅哥主唱,我走了,您继续自我欣赏吧。”

    走出排练室,在门口等公交的时候,她抬起手,看着手机屏幕,解锁,无比显眼的,壁纸上的两人在暗处拥抱,绝地玫瑰内灯光明暗交错,汹涌的人群,喧嚣的世界,仿佛在那瞬间全部消失。

    只剩下她与沈承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