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去哪里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子敏，子敏参加了新加坡的交换生项目。 我很想和她解释，但是我说不出口。 那天以后，我谁也不想见。 木子刚开始还会来找我，后来就放弃了。 兰觉得是我害怕病情，并从李叔叔那里软磨硬泡，才知道我的病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这么一来，兰更觉得我是怕死才会这么消极。但是兰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导我，所以只是一起上课，也不会强求我振作起来。 何辙没有多问，对兰的追求攻势依然不做反应。经过查理咖啡馆的时候，还能透过窗子看见码字的他，我却再也没有踏进去过。 卫蓝和我说了很多，但是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也没听清。卫蓝尝试抱我的时候，被我躲开了。不喜欢他总是突然亲密的肢体接触。 我偶尔还是会和纽约通话，可能是因为网友的关系，和纽约说话反而会轻松一些。 大一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暑假的第一天午后，我骑自行车，被一辆小汽车别过，我和共享单车都翻到在地，玻璃镜框插进了我的左眼，索然左眼没有完全瞎掉，但是视力大不如前了。 在手术台做眼皮缝合手术的时候，木子紧紧握住我的手，坚持用最贵的缝合线。我的眼前模糊一片，医生告诉我不要流泪，会影响手术。我想不能给医生添麻烦，就努力憋着眼泪。 那辆汽车肇事逃逸，我连监控都没有查，这不是没瞎嘛，没有起诉的必要。 何辙说我这是自残。我说这是意外。何辙告诉我，这不是意外，是我在无意识自残。 我愣楞想起了，当时我确实可以躲开的，只是当时失了神，没来得及躲开罢了。 木子问我要不要休学，反正三天两头的跑医院，不如休学罢了。 我很想知道，如果木子知道我的病情，是希望我在余下的十年里过普通人的时光，还是想和我一起找个地方藏起来。还好李医生没有告诉木子，不然，我觉得木子会发疯。 木子已经拿到了驾照，就自己开车把我从医院送回了出租屋。到楼下的时候，他坚持要扶我上楼，说是怕我看不清摔倒。 我有点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木子最近似乎多有锻炼，肩膀变得更宽了，胸膛看起来也厚实了许多。 “花郎，听话。”木子紧紧抓着我的手，似乎生怕我跑了。 “我自己可以上去，楼梯有扶手的。”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要抱你上去了。” 和卫蓝不同，木子很少和我有肢体接触。每次握住我的手都是在生病的时候，抱我也就是在阴山镇的公园那一次。可能当时我看起来太可怜了。平日里，木子会和我保持微妙的距离，是朋友的距离。 所以，此时此刻，木子说要抱我，我就吓得不再挣扎。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木子爱我，少年的爱浓烈炙热，傻子都能看出来。但是我总觉得，木子对我的爱太过单纯，没有男女之情。尤其是子敏离开后，木子在我面前愈发拘谨。 我想，如果真的喜欢我，应该会像何辙那样假装毫不在意的继续呆在我身边吧。可是木子总是很忙，见他的机会本就不多，他还总是拘着。 我想，如果我们不是小时候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恐怕木子也会在我面前毒舌、耍宝。他在绿皮火车上明明是个很有趣的人，现如今，我们相对总是沉默无言。 到了出租屋，我说我要换家居服，木子还是不肯走，捂着自己的眼睛：“我不看，别赶我走。” 我拿上衣服，躲进狭小的卫生间，锁上卫生间的门锁，艰难的换好了衣服。出来时，木子还是捂着自己的眼睛，坐在地垫上。 我觉得他那么高的个子，盘着腿，捂着眼睛，缩作一团的样子有点滑稽，忍不住笑了。 “你换好了吗？” “嗯。” “那我睁开眼了。”说着木子就放下了自己的手，看见了我脸上的笑意，突然哭了。 一米八的大学生，坐在我出租屋的地上，缩作一团，哭了……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你，你咋了，你别哭呀。” “呜呜呜···我、我太开心啦、花郎好久、好久没有笑了。呜呜呜···”木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抽一抽得，我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干嘛呀。”我走过去蹲下身子，平视着他。 其实这一刻，我还蛮想亲吻他的眼睛。 “没干嘛，没干嘛。”木子一抽一抽的擦吧擦吧自己的眼泪，“花郎，你的新书快完结了吧。” “嗯，是呢。不过我现在的样子，好像也没办法写结局了。”我指了指自己左眼上的纱布。 “我来帮你写吧，就你念，然后我帮你打字打出来。好不好？”木子哭过的声音沙哑动人，像一只受了委屈的流浪猫。 “木子。” “嗯？” “我发现，只要我一生病，你就变得特别可爱。”我笑着对他说，“要不我一直病下去好了，木子就能一直对我百依百顺了。哈哈哈。”虽然我确实，一直在病中，但是木子有他自己生活，我不能耽误他。如果我活不到三十岁，那木子三十岁之后要怎么办，我得考虑清楚。 “你别欺负我。”木子的声音可爱的犯规，又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不过如果你欺负我就能快点痊愈，那你就一直欺负我吧。” “那就等痊愈了再写完结吧。” “可是我想暑假和你一起去旅游。” “那怎么办？” “所以说，我帮你打字呀。”木子当然清楚，如果书不完结，我不可能安心休息玩耍的。 “你不太合适，我去找何辙吧。他也是写手，还能给我一些修改意见，” “何辙？何辙能同意吗？” “应该能吧。”我拍了拍木子的背，示意他起身。他不依不饶的看我进了被窝才离开。 他出门前，我在被窝里问他：“去哪旅游呀？” “拉斯维加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