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可以兑现我的奖励了吗？”

    战斗的号角很快就吹响了。赤红的天空上裂开了一个缝隙，刺眼的光从里面透出，隐约能看见有长着翅膀的人影密密麻麻地从缝隙里飞出来。

    嫉妒悬浮在总控台前，身上长出了无数魔力触手cao控着身边复杂的按钮。下一秒，从全息投影中可以看到，红色的光束从王城周围升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缝隙飞去，有不少反应不过来的天族被打穿了翅膀，向下坠落。

    很快天族就用魔法防护，重新调整了阵型。魔族新研发的防空系统确实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扰乱，但还不足以改变战局。

    两族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陆陆续续地进行了数千年，所争夺的无非就是接下来几十年间利益的分配。双方都不会竭尽全力，但也不会故意留手，在大概分出胜负后就会开始谈判。

    灰色的迷雾升了起来。这是贪婪赫赫有名的“战争迷雾”法术，在其中，魔族会获得增益，移动和恢复的速度变快，而天族则会被扰乱视线，移动速度受限。

    这次天族主动进攻，足够看得出他们有多着急。如果是在上界开战，贪婪的法术会非常受限，而在下界则是如鱼得水。他们也的确该着急。从人族获得信仰越来越困难，他们的伪神也有可能失去力量，倒不如趁这个时机再次进行利益分配。

    墨菲斯特虽然从心底瞧不起那些伪神，但仍旧全力以赴，丝毫不敢松懈。他在灰色的迷雾中隐藏自己的身影，吟唱着一个个群体性的法术，在法术的间歇还要跟嫉妒通信协调。

    “伪神来了。”就在魔族逐渐占据了优势的同时，嫉妒的声音在贪婪耳边响起。

    下一秒，耀眼的光刃刺破了迷雾，像流星雨一样掉落下来，灼烧着魔族战士的皮肤。位于攻击最前方的魔族身体都被烧的焦黑，甚至灰飞烟灭。

    “墨菲斯特一刻也不停地念着咒语，黑色的冰刺像拦截导弹一样和光刃撞在一块儿，在空中炸开绚烂的光。

    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伪神展开了领域与墨菲斯特的迷雾抗衡，魔族的战士在白与灰的交界处与天族凶猛地厮杀，天族的指挥官在王城的防护罩之外与暴怒和怠惰进行激烈的交锋。

    在空中，一具具尸体在自由落体。这些尸体有的被烧的焦黑，有的被冰冻成了碎块，像是雪花一样飘落。

    两位伪神中的一位找到了墨菲斯特的位置，目标明确地朝他冲来，身边燃烧着的光焰让阻拦的战士们身上燃起了无法熄灭的火，很快就成了灰烬。

    墨菲斯特在迷雾中迅速向后退去，避开那向他扩张而来的光之领域，同时无数荆棘在雾中生出，阻拦着伪神的去路。

    “傲慢还不出手吗？”他问嫉妒。“你也知道我相对没那么擅长单体战斗。”他是个群攻法师，虽说单体法术完全没问题，但是伪神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很快就能近身。

    “她正在打另一位伪神。你暂且撑一会儿，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魔族在战场上已经占据了优势。这也是为什么一位伪神在拖着傲慢，而另一位则直取贪婪——如果没法取得胜利，能趁这个机会除掉贪婪这个心腹大患也是极好的。

    墨菲斯特借助空间法术跟伪神拉开距离，同时制造出几个分身迷惑敌人的视线。黑色的冰刺从地上生出，一直往上生长，抵挡住了伪神身后蔓延而来的光焰。

    在他的轮番攻击下，伪神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几道伤口，但是很快又在白色的信仰之力中痊愈。祂握着银色的巨剑，身后六对翅翼张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破开了墨菲斯特的分身，直接朝他劈来。

    墨菲斯特知道再躲也是浪费魔力，直接展开防护罩硬扛了这一击，同时无数缠绕着黑雾的冰刃从四面八方刺向敌人，在刺穿防御后穿透了伪神的身体。

    几乎是在同时，双方的嘴角都溢出了血。光焰很快就消融了伪神身上的冰刃，但是那带着毒性的黑雾仍然对祂造成了影响，让祂的动作都减缓了几分。

    墨菲斯特也不好受。他的魔力在长时间的施法下本来就消耗了不少，又并不擅长近战，跟有着信仰加持的伪神打十分吃力。

    就在他决定再一次用空间法术拉开距离的同时，伪神身边的空气出现了诡异的扭曲。黑雾像是蛇一样从扭曲的空间里钻出来，缠绕在祂的身上，留下了腐蚀般的伤痕。接着，一柄黑色的长刀瞬间出现在祂的身后，毫不留情地斩向祂的脖颈——

    伪神的脖颈被砍断了一半，在触及那莹白的骨头时刀锋停了下来，金色的血液喷溅出来，落在持刀人的黑袍上。祂痛苦地嘶吼着，挣开黑雾的限制，挥剑朝黑袍人斩去。

    黑袍人完全没有跟他硬扛的意思，再一次地隐匿起来，从另一个角度在伪神的身上留下了伤痕。墨菲斯特在拉开距离后，也帮着黑袍人用魔法限制伪神的行动。如此来往几次后，伪神被这样的戏弄激怒了，身上燃起了白色的火焰，顺着黑袍蔓延而去。

    在下一瞬，那件黑袍就消散在了空气中。方念之穿着贴身的软甲，手持长刀，下身一瞬间变成了长长的蛇尾，令整个人看上去都庞大了几倍。那青黑色的蛇尾往伪神的身上缠绕而去，破碎的空间裂隙在身边展开，堵住了伪神逃脱的退路。

    紧接着，那把黑色的长刀消失在了空气中，方念之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条巨蛇，将伪神紧紧地缠绕在其中，毒牙更是死死地咬住了祂的脖颈，往其中注入致命的毒液。

    伪神奋力挣扎着，光焰烧灼着巨蛇的身体，光刃更是从四面八方袭来，在巨蛇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白痕。墨菲斯特为她挡下了接下来的攻击，内心为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方念之很强，但直观的感受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两人的夹击下，伪神很快就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一道白色的光从他暴露的骨头中飞出来，却被巨蛇咬住，一口吞下，彻底消逝在了世间。

    巨蛇蠕动着身体，再一次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方念之的金眸在此刻格外的耀眼，她朝墨菲斯特走来，“老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墨菲斯特治愈了自己的伤势，在天空的另一边，魔族的战士也传来欢呼的声音——“我想这次我们是大获全胜了。”

    天族在陆陆续续地撤退，而魔族也没有再追击——在胜败确定之后不再追击是两族的默契。毕竟在长期的战事中，两方都有不少底牌，实力相差无几，犯不着为了分出个上下而赌上全族的性命。

    方念之也和墨菲斯特一起回到了军部的大楼。嫉妒几乎已经耗尽了精神力，有气无力地朝他们挥挥手，就瘫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房间的门口，墨菲斯特问道，“你刚刚吃下去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个白色的东西吗？”方念之的表情有些怪异，“那个是伪神的神魂，还有祂积攒的信仰。那些东西真的很难吃。”

    “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墨菲斯特观察着自己曾经的学生，那双金眸中的竖瞳比以往扩大了些许，苍白的嘴唇带着僵硬的弧度，让他感到有些许不对。

    “还好。”方念之几乎有些生硬地说，“我们进房间说吧，这个问题有点敏感。”

    “好。”墨菲斯特不疑有他，带着方念之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这个房间比不上他自己的宅邸，但也装饰得极为华丽，与他古典的墨绿色长袍相得益彰。

    “现在可以说了吗？”他转过头看方念之，却看到她的手在颤抖着，金眸中透出压抑的疯狂。

    “就会像现在这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方念之盯着他，缓缓地说，“我可以兑现我的奖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