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再撩拨,就不让明姑娘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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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宫宴的清晨,明栀晚被神兽叫醒,一睁眼,常醉坐在她床榻边看奏折。 “常醉……” 她开口,旋即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白皙的肩头和脖颈还是露在外面,常醉正襟危坐着没看她,“今天宫宴,可以带家眷去。” “我要当你的家眷吗?”明栀晚眨眨眼,“还是小皇帝请我一起去了?” 常醉拿着奏折往屋外走,清润的声音飘来,“小皇帝给你送了请柬,我奉旨接你进宫。” 秋高气爽,宫道两侧有高高的桂花树摇晃出城墙,香气飘了十里,明栀晚缓缓走着,听桑酒夸自己好看。 桑酒原是被男主虐身虐心的小白花女主,只是先帝被常醉提前弄死了,她就没再入宫。 “小栀晚怎的还和才及笄那般?嫩生生的比桂花还好看。” 明栀晚今日搭了件浅紫色的云肩,上面的苏绣流光溢彩,又缀了琉璃进贡的珍珠,庄重不失灵动,“桑酒jiejie看起来也和同龄呀。” 桑酒笑了笑,低声道:“可我该嫁人了。听闻皇帝有意赐婚我和常首辅。” 她惊讶地点头,“常大人不好吗?” “朝廷都知道他在宫变时亲自杀人,我喜欢安定,才不愿嫁他。”桑酒说完拽了拽她的衣袖,“忘了,他是你表哥。” “不过,圣上要封你为后的事,他知晓么?” 这次明栀晚不说话了,常醉挤开桑酒牵上她的手,“晚儿,小心门槛。” 他们入了殿,小皇帝目光从明栀晚进来时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先生带家眷坐到朕身边吧。” 小皇帝年龄说小不算特别小,但宫中没有妃子和皇后,明栀晚若是去了皇帝身边,就实了“未来皇后”的谣言。 常醉不肯松手,站在殿内轻飘飘瞥向季瑞泽,小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身形愈加瘦小,眼神也没什么底气。 “他才十岁,孩子的喜恶而已。”明栀晚小声安抚常醉。 她不能让外人认为她对常醉来说很重要,便提着裙子上去坐到了小皇帝右边。 常醉不愿过去,季瑞泽本就没想他坐过来,便随他了。 “常大人,本官记得明家嫡女还未婚嫁?”去年方提拔的兵部尚书找他敬酒。 男人仍是老好人的温顺模样,垂眸浅笑,“表妹已有心上人,就等那家公子来提亲。” 这话很快在宴会上传开。 桑酒在听到后偷偷从她家父那溜到常醉身边,“首辅大人,你不是喜欢栀晚吗?我今天试探她,她怎么一点没有表示。” “小栀晚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你莫要哄我。”她喜欢明栀晚那股子活泼劲,真像自己六年前的时候。 “哄你作甚?你父亲是我心腹,我把和晚儿的事一并告诉他了。” 常醉抿了口酒,桑家掌握京内禁军,他本来还担心如何拉拢,没想到小姑娘和桑家嫡女早相识。 “尊嘟假嘟?”桑酒念叨着坐回去问她爹去了。 待宫宴接近尾声,常醉喝得多了些,身边大臣一个个退下,最后只余内侍和三个人。 明栀晚主动提出陪小皇帝回寝殿。 彼时夜幕广袤无云,季瑞泽被她牵着,左手指着最为明亮的一颗星星侧过脑袋笑道:“朕记得那是摇光,名字和晚jiejie一样美。” “天机还记得是哪颗吗?” 她舒颜,嗓音一如这不凉不热的晚风教他辨认北斗星,全然没有在常醉面前的娇气任性。 乾清殿门口,小皇帝一定要单独和明栀晚说些什么。 明栀晚以为,他会提出册封自己为皇后,可季瑞泽刚刚出声,她便不忍继续听。 “晚jiejie,大抵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只是要赐婚你和先生了……” 季瑞泽并无哽咽的迹象,稚嫩的脸蛋露出天真笑容,“你心情如何?我知道晚jiejie喜欢先生,昨日就写了圣旨。” 他紧握着随身的香囊,始终没拿出什么。 “册封公主的圣旨今日写过该送到明府上了,晚jiejie的嫁妆皇家会再出一份。” 明栀晚清楚知道小皇帝聪慧过人,他只是不善于政事,能猜到她和常醉互相爱慕非常正常,他们没有刻意瞒着季瑞泽。 然小皇帝还是为她准备了退路。她压下心软的迹象,若无其事地莞尔一笑,“我便谢过瑞泽啦。” “嗯,夜深了。”季瑞泽松开攥着她的手,声音闷闷地道:“晚jiejie,出宫吧。” 她出殿门,常醉提着灯笼为她照路,高大的男人时不时偏头听明栀晚说着什么,面上表情渐温情,没走几步就背起娇小的明栀晚。 夜中似摇光星的姑娘举着一盏昏黄的圆灯,裙摆上光影交错摇晃,荡进偷窥幸福的小皇帝心尖。 小皇帝不由想到有次大雨天先生和他坐书房内抄书,雨声规律动听,到结束时他已昏昏欲睡,从撑着脑袋到趴在案桌。 雨势变大,吵醒了迷糊的他,半梦半醒看向门口。 身着素净官袍的常醉撑起鲜艳的红色油纸伞,一手为明栀晚挽起的青丝插上支栀子花形状的簪子。 他不是不谙世事,他什么都明白,督公说得不错,先生不仅想当乱臣,还要带上明栀晚。 手心半个玉环滑落应声而碎,小皇帝慌乱蹲下身子捡四分五裂的玉石,他到底年幼,终是泣不成声,眼泪大颗砸在绣有“岁岁平安”的香囊上。 奶妈出宫前留给他的玉环,另一半本会是皇后的聘礼之一。 可是,长于深宫的小孩觉得,过高的宫墙困住他就够了,他不能为一己私欲再去困住另一个鲜活的人。 正像先生所说,哪怕“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晚jiejie该是摸不到的浮云,她陪在常醉身边不怕兵荒马乱,不止自由,她对爱的人从来都坚定不移。 “就知消遣我,什么时候要我去提亲?” “小皇帝赐婚呢,不急不急。”常醉颠了她一下,明栀晚笑嘻嘻搂紧他的脖颈。 “莫要再提瑞泽。”他何尝不懂小皇帝纯真的感情,只是上心越多,便更难面对。 明栀晚掐了掐他的脸,暖光下一颗泪痣仿佛血滴,“常大人吃味的样子真好看。” 常醉捏她的小腿,“再撩拨,就不让明姑娘回府了。” “不回就不回。”她假装被捏疼,闹脾气地拍掉常醉的手,就是对上一双全是笑意的狭长眸子,还是笑出声。 “真不回了?” 明栀晚在他侧脸落了个吻,圆润的眼睛眨了眨,“常大人不是要与我商议乱臣贼子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