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警告

    雪一夜不曾消停，院子里又积满厚厚一层。

    沈默睡醒后身心舒爽，目光触及怀中贪睡娇妻。

    蒋雾平时睡觉不老实，喜欢东扭西歪用各种奇怪姿势霸占床，只有极累后才会出现恬静睡相。

    柔亮黑发拢在肩侧，白玉般的脸蛋泛着红润，昨晚做得狠哭过一次，眼尾有些肿，被子里未着丝缕，沈默的手正握在两团乳峰上，他习惯握着她的乳入睡。

    薄唇微掀在蒋雾眼皮上落下一吻，温热轻触感让他心里更踏实。

    下楼时正撞上医生离开，听说诸林思晕倒在雪地里发了一晚上高烧。

    温啉跟在医生后面，叫住正要继续往下走的沈默。

    母子二人来到隔间书房，沈默背对着站在窗前，高大身影挡住所有光亮，书房里只剩下暗沉。

    “思思为什么会晕倒在雪地里？”

    “为什么骗蒋雾去奶奶那里。”

    蒋雾，又是蒋雾。

    “那个女人...”

    “她是我妻子，”

    沈默转过身截断温啉的话，逆光面孔极显阴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唯独不能伤害她。”

    “我们母子俩好不容易一步步爬到现在，别为一个女人犯错。”

    “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金钱地位都有了，而我只想要她。”

    “那个女人一无是处…”

    “她在我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沈默，我都是为你好，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爱我...”沈默轻轻重复着，“十岁那年，你把我丢在凉镇，我在那流浪乞讨半年，为了活下去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也给人下跪擦鞋，那时候你在哪？”

    “蒋雾从小没有爸妈，跟外婆相依为命连饭都吃不饱却还是肯分出一口饭来收留我。而你为了攀上沈家命人强行绑走我囚禁在地下室跟私教老师学各种东西，期间不顾我意愿又送出国外，最后以沈家私生子名义接回来，只为了那些冰冷的金钱、权利和地位。在那几年里，我听过最多的词就是杂种、贱货。”

    “默儿...”

    “真的爱我，就不该生下然后抛弃，最后又找到我、给予希望又亲自摧毁。”

    “...你在怪我？”

    “是恨。”

    温啉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嘴唇轻颤说不出话。

    他从不会忤逆自己，直到一年前带回来那个女人，之后再也不受控制。

    “别再干扰我跟蒋雾的生活，否则。”

    否则什么，没说。

    但温啉能从他一闪而过的阴挚表情里看到恶魔般的面孔。                                                                                                                                                                                                                                                      沈默绕过温啉离开，开门前又偏头说了一句，

    “放心享受您的荣华富贵，别再打蒋雾的主意，这是警告。”

    ......

    蒋雾在浴室里哼着歌。

    沈默把做好的早餐端放到桌子上，等了五六分钟才见人出来。

    蒋雾刚推开门就被门口杵站着的沈默吓一大跳，她拍着胸口缓气，“你吓死我了。”

    沈默略带歉意默了一下她的头，“给你做了早餐。”

    “让佣人做就好了。”

    “我想给你做。”

    蒋雾笑嘻嘻扑进他怀里送上一个热烈的法式早安吻，沈默尝到了樱花的沁甜味，手探进衣服想解开内衣扣子，怀里人立马撤离。

    “色鬼。”

    “昨晚也不知是谁缠着我不给出来。”

    蒋雾隐约还有印象，刷地红了脸，别过头不理他。

    沈默刮她的鼻子，柔声道：“吃早餐，吃完我们回北城。”

    “这么快？”

    沈默点头，见妻子一脸低沉，打趣道：“这里环狼藏虎，   再不走你男人就要被吃掉了。”

    蒋雾被逗得咯咯笑，一勺粥喝半口，剩下的喂给他。

    “沈默。”

    “恩？”

    “走之前我们去看看奶奶吧。”

    “...好。”

    过去别墅时恰巧老爷子也在，他坐在床边握着老夫人的手，絮絮叨叨低声说着什么。

    见沈默跟蒋雾进来，老爷子屏退了佣人，屋子里只剩下四人。

    “难得来看我们这两个老人家。”

    沈默微鞠躬，“奶奶还是不醒吗。”

    “早晨醒过一次，现在刚睡不久。”

    蒋雾想上前仔细看看，碍着老爷子在，只能干巴巴张着眼睛努力瞧探。

    沈老爷子看出这丫头的心思，拄着拐杖起身。

    待沈默扶爷爷到厅里去，蒋雾才慢吞吞走到床前，她跪坐在床前小心牵起老夫人的手，岁月在上面留下蹉跎痕迹，蒋雾把脸颊凑进掌心蹭了蹭。

    老夫人安静躺着，没有一丝回应。

    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蒋雾在心里默念。

    厅里爷孙俩面对面坐着，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示意沈默给自己点上。

    烟点燃，焦油味弥漫开，老爷子吸了一口，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沈默摇头。

    “瞧你这出息，一看就是被女人管着，能成啥事。”

    “您身体不好，少抽点。”

    “年轻时就爱这口，那时候你奶奶跟个母老虎一样管着，总要偷偷摸摸，现在没人管，抽完垮便垮掉了，医生说老婆子撑不了多久，陪她一起去便是。”

    “现在医术发达，能治好的。”

    “心病难医，她若一心求死，菩萨也拦不住。”

    沈默低头不说话，他从小没体会过太多亲情冷暖，遇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温啉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可惜用错地方，好在培养出了你，否则沈家也不会留着她。这偌大的家业你扛得住最好，扛不住也得撑着，免得我下去没法跟列祖列宗交代。”

    “...是。”

    “人这一生啊，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你跟那丫头有缘无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绑在一起迟早要出事，你想清楚就好好护着她，不然就放人走吧。”

    老爷爷砸吧砸吧两口烟，把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抬头见沈默定定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坚定。

    老爷子笑，“龟孙子...行了，赶紧带小姑娘走，老婆子年轻时就没去过凉镇，不过是恰巧跟她外婆一样、手掌心都有一颗黑痣，偶尔来情感寄托思念一下也就得了。”

    沈默点头，临走前还是叮嘱一句，

    “少抽点烟，您跟奶奶一定能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