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箱庭之中（3）

    王晨艺还是带着姚琛去了医院，虽然一路上姚琛都在他耳边念叨着去校医室就好了干嘛要大张旗鼓地带他去医院。

    王晨艺恨不得现在就在他肚子上开个洞或者把他毒哑了也行。

    因为姚琛还笑着。

    “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我没事’。”

    “我本来就没——啊啊啊啊晨艺痛痛痛。”

    可能是妥协于王晨艺的目光，姚琛没办法再说假话，所以在医院治疗的每一分钟里他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没了多余的话。

    直到护士为他换上了新的绷带，被医生叮嘱了许多用药详情后，王晨艺的几句谢谢医生才打破了他们之间。

    “姚琛，你刚刚很奇怪。”

    “你从来都不会因为KO榜的斗争这么不要命。”

    “没有啊，你看啊我只是跟张颜齐打嘛，我又没有不要命地去找传说中的KO2。”

    “再说了我跟他战力都是9000点嘛不管怎么打都不会死的。”

    “姚琛——”

    在姚琛的记忆里王晨艺其实很少这样大声，他从来不关心终极一班的闹剧，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是麻瓜，但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姚琛会害怕王晨艺陷入其中的混乱不愿让他参与。

    所以在姚琛因为他的这一声呼喊失神中他选择了提及以前。

    “我国中的时候见过张颜齐。”

    “你知道我的，我一直都是父母眼里奇怪不良的学生。”

    “但是他不一样。”

    雨季里的台北是湿润的，就连树叶都会被染上霉味，可国中时期的记忆里却没有潮湿阴暗的大雨，午后的艳阳和地面的光斑都挤进了大脑里占据一席之地。

    王晨艺大多时候都是住在姚琛家的，他们会一同回家去看展示柜里的乐器，会偷跑到街机店里看角落里披着制服外套的高中生们对战，也会在黑暗里说上些只有对方才知道的悄悄话。

    姚琛说，张颜齐就是那时的悄悄话。

    好学生会将制服穿得很好，袖口上没有污渍，每一颗扣子都会履行它们的使命，领带也像是崭新的，就连胸前姓名牌也不会歪歪扭扭。

    他会在每周一的清晨站在国旗下，本人也成为了荣誉墙的常客，会被所有人提起，储物柜里也全是女生们爱慕他送去的礼物。

    巧克力也好，粉色的信封也好。

    自那以后，姚琛会学他的样子将领口的扣子扣好，衬衫没了褶皱，手上与脸上的OK绷也少了许多，但每每踏入F班时都会引来一些嘲笑，大约是说他别去装好学生了，吊车尾就该有吊车尾的样子。

    可姚琛毕竟是不良，只要他挥一挥拳头那些人就会闭上嘴巴，而后，他便没再没有这样做过，就算是再一次见到张颜齐。

    是国中后门的围墙处，那里总有些流浪的小猫聚集着，但姚琛其实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它们，直到他看到张颜齐从福利社买了根火腿肠去喂猫。

    他站得足够远，这样一来，如果张颜齐意识到身后被人注视，也不会在第一时间里发现他的存在。

    那天下午有只还小的黑猫很喜欢张颜齐，会抱着张颜齐的手去吞入食物，会在吃完后舔舔他的手指，会舍不得他离开用身子去拱他的裤腿。

    “所以你有段时间发了疯买猫粮喂王雪球是因为张颜齐？”

    “不是王晨艺这不是承上启下！！”

    姚琛没再往下说，只是反问着王晨艺不觉得这样人会突然出现在KO榜上成为KO3很奇怪吗？

    “不觉得。”

    要不是看在王晨艺是麻瓜的份上姚琛恨不得跟他打一架，但奈何现在他也算半个残疾，毕竟张颜齐打他那几拳差点让他骨折。

    所以姚琛不懂，不懂他为什么会成为KO3，不懂谣言里说他打伤了北香蕉校长的儿子被退学只能沦落到终极一班的好好学生张颜齐。

    会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

    “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