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玫瑰
因为前一次的无故离场,非政府武装组织方面趁机将价格压了一个点,顾世生坐在气氛紧张的会议室内,不耐烦地敲击桌面。 随行保镖借着汇报材料的名义,小声提醒他,餐厅预定的时间快到了。 “按这个价格,三日后货到港口。”顾世生沉稳地从座位上起身,微微调整了一下领带的松紧,只见紧扣的西装勾勒出一副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举手投足间气度从容。 众人跟着起身,对方首领主动伸出手,以示此次合作的诚意,顾世生颔首回握,不多不少两秒时间,随即离席而去。 顾世生驱车赶到波克西餐厅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预定的靠窗位置还没有上菜,夏梦正百无聊赖地拉着一个男服务生闲聊。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位男服务生脸色一红,后退两步,轻轻低下了头。 作为意大利历史悠久的老牌餐厅,装修豪华,自带庭院,环境和服务不可谓不好,就连服务生都是一等一的身材颜值。 比如眼前这个,从深邃的五官上可以明显看出有斯拉夫血统,顾世生冷着脸哼了一声,原来现在的小姑娘喜欢这种类型。 “你来啦,我都吃好几份甜品了。”夏梦看见姗姗来迟的某人,难得好脾气。 顾世生落座,满意地挑眉。 方才谈笑风生的那位服务生退下了,夏梦轻叹口气,颇有些惋惜的意味:“你要是再晚点来,我还能和他聊一聊叶卡捷琳娜,俄语的弹舌音可真好听。” 原来是自己来早了,顾世生哑然,脸上的表情忽然淡了下去。 龙虾意大利面,配一碗清爽的海鲜沙拉,夏梦埋头吃掉大半,然后拎起对面的酒杯,将小半杯拉菲一饮而尽。 海鲜配合清爽的酱汁,格外凸显了食材的鲜美,而醇香的红酒入口,更是直接激发了味蕾的愉悦,夏梦打了一个小小的嗝,示意服务生继续上菜。 被夺了酒杯的顾世生,靠在座椅上欣赏她风卷残云的吃相,餐厅的灯从高处投下来,在她身上描出一层毛绒绒的影,像是隔绝了现实的阴暗,透着朦胧金光。 吃了这么多,瞧着小脸也没长rou,顾世生不禁想起昨夜贴着自己胸膛的那股酥软劲儿。 该长的地方倒也长了。 趁着上菜的空隙,夏梦随口聊起这学期的课业情况,她并不知道,关于她的所有情况,老师瑟琳娜早就向自己的雇主做了汇报。 顾世生一字一句认真听着,时不时夸赞几句,直到她提及有同学因为怀孕结婚而休学,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小小年纪,别跟着学坏。” “听说只要获得法院许可,16岁就能合法结婚,况且我都快成年了,怎么就学坏了。”夏梦翻了个白眼,有理有据反驳道。 “成年了也不行。”顾世生干脆利落地替她下了定论。 “哇!顾世生你真是法西斯啊!”夏梦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谈恋爱总可以吧,好多同学都在校外找了男朋友,周末的时候一起约会逛街,只有我一直呆在梅佐别墅里,去哪都有人跟着,这不公平!” 顾世生垂下眼眸,避开她锐利的目光,笑道:“原来我们梦梦想谈恋爱了。” 这样明晃晃的揶揄,让夏梦瞬间脸红一片,她像只xiele气的皮球,声音越来越小:“哪有,我就这么一提,再说恋爱也不是想谈就能谈上的……” ——— 招牌菜陆续上桌,夏梦却没了胃口,她眼观鼻鼻观心,将一盘酥嫩的小牛rou切得稀烂。 想谈恋爱怎么了,管得倒真宽,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也就是年长几岁罢了,成天摆一副管教晚辈的架子,明明自己还没成家,却把别人家的孩子看这么紧。 夏梦放下刀叉,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开口问道:“顾世生,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顾世生摇晃着酒杯,一脸云淡风轻。 “那有固定的……对象?”夏梦犹豫了,那两个字实在不雅,她说不出口。 “什么对象?”顾世生不解。 “那你———”夏梦不禁皱眉,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招妓?” “没有。”顾世生恍然,他快速且笃定地否认道:“你说的这些和你心里想的那些,都没有。” 都什么岁数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夏梦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种情况往好了说,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往坏了说——— 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结束了这场不尴不尬的谈话,夏梦怀着满腹心事离开餐厅,她打算抽空给丽塔发邮件问一问,这样的病症,或许有法子能治。 保镖替她将车门拉开,空气里瞬间有馥郁的花香涌动起来,夏梦回过神一看,副驾竟然放了一捆红玫瑰。 “这是?”她将玫瑰抱在怀里,有些熏然。 “中东的玫瑰,临行前剪了一些,算是今晚迟到的赔礼。”顾世生突然俯身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 没有任何预兆的近距离接触,令她下意识屏住呼吸,顾世生身上独有的气息,一点点驱散了玫瑰的芬芳,那是一种清凉且悠远的须后水味道,伴随着隐约的男性荷尔蒙,小小冲击了她一下。 尽管车内视线不佳,夏梦还是忍不住感叹那张英俊出众的脸,一半显在光影下,一半隐在黑暗里,五官轮廓有了深浅的明暗变化,简直如同艺术品雕塑。 驱车到家,夏梦将那捆有些扎手的玫瑰捧进卧室,小心翼翼插进窗台的瓷瓶里,顾世生叉腰站在花园里,正和保镖们商议着什么。 居高临下的角度,视野极佳,她躲在纱帘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往下瞧。印象里,他从小就长得高,没想到和一群外籍特种兵站在一起也这么出挑,尤其是那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腿,格外惹眼。 夏梦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出神,却不料顾世生忽然转身,他抬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夜色中,两道视线如行星猝然交汇,稍纵即逝。 她慌忙拉好纱帘,莫名有种人赃并获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