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你疯了？！”

    林凛觉得自己有一瞬间没法理解他在说什么，不管哪一个提议太过荒唐。

    “你看啊，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啊，”华颂脸上挂着闪亮的笑容，“要么咱们私奔，要么你就陪我一起呗，我都可以的。”

    “……”

    “之前就觉得你跟我那个朋友有点像，当时我没说的是，比起之前的他其实更像后来的他，听完你说的之后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您把我跟赫恩元帅比？我可受不起。”

    “哎呀，这有什么受不受得起的，你们怎么总把他当个神仙似的……”

    华颂注视着林凛的脸，她的皮肤被暖灯映成橙红色，一双杏眼水润明亮、目光坚定，哪怕是现在，只要看着这双眼睛，就很难相信眼前的女性是一位杀手。

    身为狂热粉丝，他自然要比普通路人更了解一点自己的偶像。很久之前他就觉得林凛有些地方是其他偶像不太一样的，引起他的探索欲，现在才搞明白这份“特殊气质”是什么。

    “不可能的……”林凛想了想回答道，她竟然认真了思考了这个提议，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跟着我是个大麻烦，我跟着你也一样……还是就此别过吧。”

    “那你之后要去哪？”

    “联盟？其他的中立国家？外星拓荒？能不能逃过他们的追杀和你们的追捕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不要跟过来了，会死的。”

    “……那埃尔蒙德的人呢？你不是答应以后还要回去的吗？”

    林凛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挂件，正是那天他们在埃尔蒙德约会时，被蒙着脸的秦天送的小木雕。

    “如果您有机会再去那里访问的话……麻烦替我道个歉吧，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

    她话还没说完，华颂突然往她这边俯身撞过来。

    这一撞，就撞到了她脸上，林凛瞬间感觉到脸颊上有什么东西在烧，是他的吻。

    “你……！”她刚想再踹他一脚，却被他机敏地躲开了。

    “别逃跑啊！”华颂突然大声道：“你不是承诺了吗，还有小梅，难道你要把她丢在MKW吗？要是暗星报复她怎么办？”

    “我没有那个能……”

    “那就利用我啊！”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你不是说我拿着这个皇子身份什么也不干就会躺在帝国人民身上吸血吗？那你来利用我不就好了吗？”

    “什……”

    “我嘛，从小就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学习学不好，学不会那些圆滑世故的东西，也懒得争权夺利……但是我就是很喜欢聪明又有正义感的人，总觉得在这些人身边也能沾上点圣光，没准儿死后就上天堂了呢～如果他们想让我帮帮忙，我当然不介意了。”

    “我是杀手，死后会下地狱的。”林凛冷冷地反驳。

    “我们到时候再讨论一下具体的赎罪的问题，我又不像拉斐尔那么有正义感……他踢了踢地上全是血的那块芯片，“而且我觉得被要挟的不算。”

    “……”

    “怎么样，这个提议有没有一点心动？”

    华颂跳到她身前，在她周围转着圈游说起来：“你看，要不是因为我这个皇子身份，埃尔蒙德那帮人哪有可能那么简单放过咱们，别看我这样，我跟外交部的还有好几家跨国大企业的人都是朋友，更别说秦少将家里本来就是埃尔蒙德宝石最大的经销商之一……虽然是没有我大哥大姐厉害，但能做到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你……”林凛欲言又止，右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来，“你就这么希望我留下？”

    “世界上最让人伤心的事情莫过于我推毕业消失在人海中……”

    “别说这些胡闹话了……”

    “我是真心的！”他原地蹦了两下表示抗议。

    “明明‘林凛’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谎言，你竟然不恨我骗了你……？”

    “骗了吗？”华颂抖抖发尾的小辫子，“演唱会是真实的，握手会是真实的，林凛对粉丝的爱是真实的，我的爱也是真实的……那我们岂不是双向奔赴，好的很～”

    “你这疯……算了……”

    林凛被这番毫无道理的诡辩弄得不知道接什么好，“你真的……”

    “以前拉斐尔问我‘假如死去的偶像复活变成了丑八怪怎么办？’我说他这是在怀疑我爱的纯度！无论如何都心怀虔诚信仰，将我推视为神明，这才是我们偶像宅！活着能看见人就是好事，介意那么多干什么。”

    不知不觉，二人对谈时的氛围已经彻底改变。现在华颂往前走半步，林凛就会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我……”

    她觉得自己回答不了。

    就在她思忖之际，一道拳风突然从她身后袭来！

    林凛反应得很快，侧身躲开，紧接着另一边小刀破空而来直击她的面门。

    她蹲下翻滚躲开攻击，从腿带上拿出自己的匕首横在胸前：

    “秦少将。”

    她面前高挑的黑衣长发女人正是秦天。

    秦天转着手上的小刀，动作不慌不忙，笑道：“掳走帝国皇子，没想到你这么大胆，身手也不错嘛。”

    “哼……”

    林凛不答话，只是摆出战斗的姿态作为回应。

    空气仿佛凝固了数秒，然后双方再次交锋。

    一边的华颂看急眼了，喊道：“别打了别打了！秦少将她不打算拐我更不打算杀我，你两没仇的！”

    但是他怎么叫得停两个战斗力超强的女人打架，就在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

    是拉斐尔，他给他松绑，“没事的，秦天有分寸的。”

    他话音刚落，战斗结果已定。

    地面战终究是秦天的领域，她将林凛压制在地上，见她额上全是冷汗，才才发现她衣服下绑的白布已经渗满了血迹。

    “秦少将她肚子上有伤不能这么压着！”华颂连忙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向秦天解释。

    “……嫁出去的皇子泼出去的水啊。”秦天白了他一眼，只是给林凛扣上一副手铐，就放开了她，任由华颂把她扶起来。

    这时拉斐尔才慢腾腾地从山洞口走过来，解释道：“你们走后不久山下就有人来救援，我们抢了他们的飞行器总算是赶上了。”

    华颂歪头问道：“但是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给你的那个木雕里塞的是……是某个大发明家的小玩意儿，兼有监听和追踪功能啦……”秦天摊手。

    她看向被捉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林凛，“怪不得拉斐尔当时要阻止我冒险跟你硬拼，发信器都留着，原来你压根就没打算把这呆瓜皇子拐跑啊？可惜呆瓜还有点用处，居然拖住了人没跑掉。”

    呆瓜皇子怒道：“秦少将我们需要谈谈！”

    “谈啥？”

    “你不能把她交给……治安局或者卫队或者我舅舅，都不行！”

    “您这要求也太霸道了吧，那我要怎么跟胡元帅交代你这趟死亡之旅的犯人是谁？你还想把她带回去是不是，真当帝国情报局是吃素的？”

    “那那那……”华颂秉着遇事不决找大元帅呼救的基本原则，向拉斐尔求救道：“拉斐尔你想想办法，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一次呜呜呜……”

    “您别闹了，”原本低着头的林凛叹气道：“就让秦少将秉公执法吧，我的确杀了人，不需要靠您的权势欺公罔法……”

    “你说你杀了人，但是你没说你杀了谁。”拉斐尔打断她：“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你总共亲手杀了两个人，我说的对吗？”

    见林凛似乎是默认了，他接着说：“我现在知道了，在夏威夷星我听到两个Alpha在密谈，提到了暗星，是你和艾利卡吧？

    “你还特地在厕所等着我，当时我记得没有看见Alpha的性器，想必是化妆过了……既能‘证明’自己是Omega，又是‘偶遇’，一举两得。现在想来那间是唯一一间没有上锁的隔间，难怪我会精准地打开。是谁想到了给里欧投毒来吸引注意力？我猜是艾利卡，不过实际投毒的是你吧，因为里欧只是中毒并没有直接死亡。”

    听到这里华颂有点迷糊：“等等等等，艾利卡？”

    秦天向他解释道：“简单的来说，艾利卡也是暗星的杀手，并且我们猜测他是你家偶像的上级，好像暗星的上级能控制下级的性命吧。”

    华颂：“啊？”

    拉斐尔继续道：“然后等我们发现并制服了cao控AI机器人的‘凶手’之后，你趁机下毒将他毒死，免得他临死之际说出你们的秘密，对吗？”

    林凛这次倒是很配合地点头道：“他原来是我们的‘教官’之一，当时恰好在夏威夷星附近，被叫来帮忙的，我后来报告说他为了避免泄露情报自杀了。”

    “……我猜，你最初的任务只是接近华颂，并没有要求绑架他吧，否则在夏威夷星就有很多机会了。我们离开后，你们还把情报泄给了‘鲜红骷髅‘吧？”

    “上面的命令为什么改变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的猜得大体没错……”

    “恐怕是想和首都其他的暗杀事件一起制造恐慌……总之我们进入旅馆后，你们就开始了计划，莎莉和莉莎死于艾利卡之手，手法大约和我之前的推测一样，然后他杀了老板，跟你配合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出救下你的戏，在这个过程中你要么不在第一现场、要么有其他人或和小梅在一起的不在场证明，足以博取我们的信任……”

    “嗯，你和传闻中一样聪明。”林凛看着他，最初偶然听到华颂叫他“拉斐尔”时把她吓了一跳，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个人是拉斐尔·赫恩无误。

    “但是你不想害华颂，也不想留在暗星……在我们开始怀疑艾利卡之后，他想到‘从窗户出去再换上黑衣人的服装进入房间来制造‘第三人’存在，以及用‘让艾利卡失踪且大概率遇害’来打消我们怀疑他进而想到‘凶手可能在偶像们之中’的念头，小梅说她昨天晚上‘梦到’的女鬼也是你，恐怕是因为混血外星人对安眠药的耐受程度和普通孩子不一样。艾利卡没想到你背叛了他，所以致命伤是背部的刀伤。”

    “嗯，他很顽强的，跟我过了几招才倒下，

    ……多亏了他，我才能找到追踪器的准确位置。”林凛这时话里终于有了明显地感情波动，虽然语调平平，但喉咙里的哽咽出卖了她。

    秦天拍拍手打断他们，“喏，呆瓜殿下您听懂了吗？”

    “我还没有那么笨好不好！”华颂觉得秦天跟拉斐尔学坏了，连称呼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所以凛凛总共杀了两个人，一个是暗星的‘教官’，另一个是暗星的上司，内部纠纷，对吧？”

    他这话实在是简化得过分，而且把罪名压到了最低，就连林凛也绷不住：“其他的罪行我都知情也帮忙了……”

    “唔……”秦天摸着下巴道：“这个嘛，你不是说不听话就会被上级炸飞吗，话说最近治安局根本抓不到活的暗星杀手，你要是顶着‘弃暗投明，主动向四皇子求救并在暗星刀下救其性命’的旗子将功赎罪，加上这呆瓜的庇护，兴许牢都不用坐……”

    “这……”

    林凛有点傻眼，这种说法……虽然好像说得是同一件事，但分明是在胡扯吧。

    华颂已经跟秦天开始击掌了，扬手撒空气鲜花：“哇哦！秦少将你也太聪明了！就这么办！”

    然后他拍拍拉斐尔：“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嘛，好不好！”

    “我没说不喜欢……”拉斐尔掸掉他的手，转头严正地跟林凛说道：“我相信华颂的眼光，也相信你无意作恶，将功赎罪吧，不要辜负他的期待，可以帮到更多人的。”

    “我……”林凛怔住了。

    “刚从黑暗中走出来时，总会担心自己是否受得起对方太过无私的爱，总会因为太过幸运而不安，担心对方是否会抛弃自己，没事的，慢慢会习惯的。”他眨眨眼道：“这是经验之谈。”

    “……”

    她抬头看向一脸喜气洋洋地等待召唤站在旁边的华颂，觉得自己只要一招手就能让他坐下来摇尾巴，像一只人形金毛犬。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着摇头。

    “嗯嗯？女神在笑什么呢？”华颂凑过来。

    “笑你，真傻。”

    “啊？”

    “夸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