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六 铃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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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六 铃兰花
梁曼没顾得上去琢磨一些细枝末节,因为事情又跟着来了。
当夜对方的叔叔闻讯找来,带了一帮他寨子里的村民围去村长家逼问达库的下落。
梁曼是必定要为自己徒弟出来撑腰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直接将达库衣服扒下给大家都看个清楚。明晃晃的火把下,少年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更显可怖。
他叔叔还想抵赖,支支吾吾表示可能是他婶子见他做错事气急才打的,他自己不清楚这些。梁曼直接指着对方鼻子质问他敢向竜树发誓吗?
对方无言以对。她便正好将他全家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之后,梁曼郑重宣布她替达库做主,和对方断绝关系往来。
那人试图反咬她觊觎达库家的财产。众人闹哄哄地又吵了一通。最后达成的结果是:达库从此独立,不依附叔叔也不依附梁曼。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的谁也别想碰。
对方没讨得任何好又臭了名声,只得灰溜溜地走了。梁曼为表避嫌,连夜又让达库搬回自己父母的旧屋子里住。
至此这场闹剧才算暂时有了结果。梁曼也松口气。
她倒不知此举还歪打正着地替达库保全了性命。再迟一步将他送走可就晚了。
只是达库叔叔是安生了,他姑姑还不死心。他姑姑比叔叔略微能好一些,不算坏的流脓。就是上了年纪又受了自己孩子挑唆,成天三趟两趟的往这跑。
对方倚老卖老,梁曼实在和她讲不通。悄悄问孩子的意思,孩子也闷闷地摇摇头。如此,只好磨吧。
这样一磨就又过去几天。
梁曼一连几日日日早出晚归。虽然三餐照旧不缺不少,但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晚上躺下就睡,天亮做了饭就走,一刻都不往家多呆。
云凌寒着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面上虽冰冷如霜丝毫不显,心里头的火气却越积越大。原本是憋在心里的小火苗,最后却烧的他浑身从上到下处处都团着屋顶那样高的熊熊烈火。云凌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现在早已憋得濒临绝顶,只待梁曼略微碰一下他就能爆发的毁天灭地吞噬山河。
可偏偏她一无所知。
刚开始的第一天。他故意不处理自己掌上的伤,就这样报复地挤了一地血。还一直明晃晃恶意对她晾着。
她做的饭也不吃,他全泼了喂鸡。饿急了就去隔壁家偷点草草果腹。
第二天云凌就有点难受的受不了了。眼睁睁看她再一次就这样了无牵挂地出了门,他暴躁地将她刚收整好的两人的一堆被褥全扯得乱乱糟糟歪八七扭。
做完还觉很不够,他在院里困兽似的咬牙乱转好几圈。等扫到了那丛惹人怜爱的小白花,眼睛顿时一亮。
本打算把她最爱的铃兰揪下来一片片喂兔子。但又觉不解气,云凌冷笑着想出一个更恶毒的主意。
最后,他将铃兰刨出来恶狠狠地种在了全院光线最差、观赏视野最不佳的阴湿角落里。
云凌对花凶狠猖狂地大笑:我就是要让你此生一辈子都再见不到阳光!
但梁曼一点也没感觉出不对。
她照常每日忙忙活活地来来去去。梁曼没察觉云凌受伤,也没察觉云凌生气。甚至云凌故意三天都没和她说话,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她每天忙村子里的事忙的热热闹闹干劲十足。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她早出晚归的第三日。
等到这一天,云凌呆在屋里一整天都没有动。
他就那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傍晚梁曼回来了。她今天算是回来的很早。她见云凌自己坐在冷清清的屋子里灯也不点,只以为他还在打坐。
去伙房一看,发现他中午早晨的饭都没吃。梁曼有些纳闷,但怕打扰对方也没多嘴问。又重新做了饭悄悄送去他床头。
等自己用了饭拾整完。见屋里还不点灯饭也没动,这才轻手轻脚地去问他:“掌门,还不吃饭吗?”
对方纹丝不动,不发一言。梁曼摸不着头脑,只好摸黑在旁躺下休息了。
难得有功夫躺得早了,却偏偏精神地睡不着。梁曼睁着眼翻腾了会,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开始和云凌小声讲这些天发生的事。
本也没指望对方能理会,权当自己单方面倾诉,但她越讲越起劲。
自顾自说了老半天,隐约觉得他动了动。
梁曼以为是他入定结束了,忙抬起头挨在他膝上问:“掌门你结束了?用不用饭,我去点灯?”
过了好一阵,她才听他从鼻子里意义不明地“哼”了声。梁曼单纯以为他是同意的意思,开开心心地蹦起来下床去了。
拿了个竹编的篾子板搁在床上,又把饭挨个端在他眼前。云凌沉沉地坐在原地好一会。
许久,才伸手接过梁曼递来的筷子。
梁曼没察觉出他脸臭。继续乐颠颠地给他夹菜,一边夹一边滔滔不绝讲八卦。
云凌冷淡地慢慢吃,吃了一阵脸色才稍微好些了。
她又去热了热汤。梁曼急急捧来,趴在床上将碗送来他嘴边,云凌冷着脸瞥了她几眼。等了会,才矜傲地就着她的手喝下。
待吃饱喝足后,她去收拾。云凌施施然起来洗漱。两人好不容易在今天安安稳稳地一起躺下。
可偏偏这个时候,又听院外叫门:“梁曼,梁曼!出事啦你快来!”
梁曼一听,飞速翻身坐起穿衣服。
眼瞅着她就这样跳下床又要轻飘飘地一去大半夜不回家。因为一时着急,云凌破天荒地破了自己发的已经保持三天的、要一直不和梁曼说话让她一辈子后悔难过痛哭流涕趴在他腿上苦苦哀求泣不成声地求他理一理自己的誓言。
情急之下,云凌狼狈地从被子里猛扑过去,毫无形象极其掉份地一把抓住她胳膊。憋了许久,他终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气急败坏的三个字:“…不许去!!”
却没想到梁曼不仅不听,反而还一点点扒开他手。她敷衍地回头随口安慰:“掌门别担心,我马上回来。最多半柱香!”
之后,她就当着云凌的面再一次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他茫然地再一次在屋子里孤零零地等她回家。
云凌等啊等。不知过了几个半柱香,他听鸡群一会吵一会叫,一会又慢慢安静下来。
直到听见鸡全睡下,云凌知道此时已经过了半夜。他的心也再一次凉下去。
院门终于有了点动静。
她疲惫地拖着身子回来,云凌眼睁睁看着梁曼进屋躺下。
他愣愣地看,一直看她就这样睡下了。和以前几次一样,什么话也没说,一句道歉也没。
他终于憋不住爆发了。
云凌跳去地上。
他重重且毁天灭地地狠狠摔上门,就此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