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北境告急
59 北境告急
皇宫。 朝堂上,龙顺帝听着官员有关灾民的汇报,眉头紧锁,眼帘半垂着,冷厉的目光往下扫过座下的百官,最后停留在站在中间的左都御史身上。 “林爱卿,朕是信任你,器重你,才指名让你赈灾,可你呢,灾民不仅没有得到妥善安置,如今南下的灾民高达百万,光涌入京城的就近十万,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老臣真的竭尽全力,自接旨以来,老臣不敢辜负皇恩,亲自奔走于各个城池,任何事都是亲历亲为,苍天可鉴,两月来近百万灾民得到安置,但北境战事紧张,安置的灾民或因恐惧弃城南下,如此老臣即便有通天本事,也分身乏术。”林老爷跪在地上对皇帝奏言。 “那依你之见此事无法处理了?” “并非,请陛下再给老臣一些时间,老臣定会处理妥当。” 右都御史听言只是嗤声一笑,皇帝看过去:“刘爱卿可是有事要奏?” “陛下,林大人实乃胡说八道。” “哦?此话怎讲。” “刘大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林老爷阴沉的目光看向右都御史,双拳紧握。 右都御史秉着手道:“陛下,老臣有一疑虑,京城距北境数百里远,北境再怎么战事紧张灾民何至于跑到京城来呀。” “灾民爱去哪里又哪里是老臣能左右的。”林老爷说道。 “爱卿可是知道些什么?”龙顺帝看着右都御史。 “老臣确有消息,不过请陛下容老臣先奏一言。” “准奏。” “陛下,左都御史说灾民弃城南下,但京城实在太远了,京城上有通幽、曲径、乌苏三城,三城开设安置点足以安顿大部分灾民,灾民无需舍近而求远,如今南下的灾民达百万,光抵达京城的就近十万,可见通幽、曲径,乌苏三城的安置存有大问题,许是有人从中中饱私囊,致使城中根本没有安置地。” “刘大人你!”林老爷大喝。 “爱卿此话可有证据?”皇帝并未动作,只是看着右都御史道。 “老臣有证据。” “呈上来。” 侍卫走过去,接过右都御史手中的奏折,呈给皇帝,在皇帝翻阅的时候,右都御史继续道:“老臣的侄女正好在乌苏镇,两月前她和左都御史的令郎赌了两局,林郎中当晚可是输了整整两百石粮食,且林郎中一月前在万春阁掷五千两重金包夜,早上醉倒在乌苏镇的衙门旁,此事路人皆知。” 他的话叫朝堂一片噤声,听闻此事的百官都面带鄙夷,对林宇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偏生之前林老爷总说林宇浪子回头了,先后东厢在京传出不少好名声和中解元,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反倒让人有些意外了。 龙顺帝脸色十分难看,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居然掷五千两重金包夜,还一赌就输两百石粮食。没记错的话林宇此次赈灾的地区正是京城附近的城镇,其中就包括乌苏镇。 林老爷也难以置信,那个孽子居然!右都御史看到他眼底的慌乱,又看到皇帝的阴沉,开口道:“陛下,林郎中不过是一个户部郎中,出手如此阔绰,该如何解释?” “不过是花的银子较多,犬子平时是败家了些,但不至于说他没有用心赈灾,更不能说他贪污吧,陛下,这都是刘大人的一面之词,你可不能信呀。”林老爷反驳的声线有些不稳,儿子是什么货色当爹的又如何不清楚呢? “没有贪污哪来这么多进益,莫非是左都御史你的进益吗?”右都御史眼神瞥向他。 看到皇帝倏然发黑的脸庞,林老爷警铃大作,忙解释道:“陛下,右都御史是血口喷人,老臣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侍奉左右,忠于职守,克己奉公,日日早来晚归,兢兢业业,老臣可以对天发誓此生从未做过不利于皇恩的事,倒是右都御史一直与老臣不合,如今字字剑指老臣,依老臣之见,犬子虽有些跋扈,但年轻气盛,为官经验不足,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若问心无愧谁能陷害他?你别狡辩了。” “你就是在诬陷宇儿,请陛下让宇儿过来对症。” “说不清楚便说是陷害,那银子的事姑且不说,林郎中输给老臣侄女的两百石粮食又该如何解释?总不能是自己掏腰包买的吧?”右都御史捧腹大笑,顺便对身旁的官员使了使眼色。 “陛下,吏部员外郎张议和揭发,左都御史去年和顺天府府尹兼礼部侍郎暗中勾结,乡试舞弊,把林宇的名次从原本的十二名改为第一名。”吏部侍郎站了出来。 “你们别乱咬一气呀。“林老爷血红的眼睛看着众官员,但还是越来越多官员站了出来。 “臣也有奏,去年微臣和林郎中见过面,对方毫无文采,没有半点附庸风雅,这样的人不可能短短几个月进学就考中解元,一个举人进了户部,想必户部的各位都收了不少好处。” 此话一出,越来越多官员坐不住了,户部的几位官员连忙上来含冤,右都御史却冷漠的道:“你们别狡辩了,顺天府府尹和当时监考阅卷的官员都已经招了。” 林老爷一怵,不等他开口太监已经朝着殿外高喊:“带顺天府府尹。” 顺天府府尹被两名侍卫押着进来,带着沉重的镣铐跪在地上:“陛下,罪臣知罪。” “你别胡说,本官待你不薄。”林老爷压着声音和他说。 “林大人你是待我不薄,但你也说了不会出事呀。”顺天府府尹向皇帝哭求:“下官两月前收受林大人贿赂一千两,漠视林宇舞弊一事,后伙同监考官给其抬了名次,望陛下看在臣初犯的份上,饶臣一命。” “林忠义,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大喝一声。 林老爷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朕如此信任你,这便是你给朕的回报吗?” “陛下,罪臣膝下就一个嫡出的儿子,奈何早年疏于管教,导致他越发顽劣,想潜心考官基本没希望,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望陛下看在罪臣多年来劳苦功高的份上,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罪臣定会把灾民之事彻查清楚,望陛下开恩呀。” 龙顺帝气的胸口起伏,只是谋一个官位并不算多大的罪,就这样治罪一个老臣又确实太不近人情了些,他深深吸了口气,正想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时外头两个侍卫忽然冲进来。 “报!” 大家纷纷看向进来的侍卫,皇帝看到侍卫手中的信筒,眸子一缩:“何事?” 侍卫把塘报呈到龙顺帝跟前:“陛下,边关急报。” 龙顺帝心头一紧,因近几年天灾频发,匈奴频频南下,比起赈灾,他更关心北境的战事。赶紧命太监把塘报呈上来,粗看一眼,他的脸便刷的一下僵住了,神色间有些木讷,未几,在这个最尊贵的中年男人的眼角,竟然泛出一些晶莹来。 一股寒意猛然从心底冒了出来,传递四肢百脉,龙顺帝麻木的转了个身,看着身后一众官员,大脑一阵眩晕,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太监着急的大喊。 “陛下!” “太医,快传太医!” 塘报上写着:镇北将军率十万镇北军北上抗击匈奴,不知为何,全军覆没,镇北将军生死不明。 太医围着龙床给龙顺帝诊治,几位资历深厚的老臣站在寝宫外焦急等候,直到听到龙顺帝苏醒的消息,大家才松了口气。虽然他们都很贪,可贪的前提是有国可贪,若皇帝在这个节骨眼驾崩了,改朝换代,他们被抄家都是轻的。 “陛下。”太傅率先走进去,担忧的看着龙顺帝,太傅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基本不怎么上朝,但龙顺帝自小就是她教导帝王之术的,现在国家这样了,她也不好受。 “……咳咳,朕无事,太傅……莫要担心,兵部呢,兵部尚书何在?” “老臣在。”兵部尚书应声进来,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户部尚书。 “塘报你们可看了?” “回陛下,我们已经看了。” “为何十万大军莫名其妙全军覆没,此前你们可曾收到什么消息?”龙顺帝又咳了几声,看起来一瞬间老了十岁。 “回禀陛下,户部每月都有北军传回来的塘报,去年十一月至今年二月均粮草不足,臣得知此事后便加急增派粮草,最后一次是一个月前,请陛下过目。”户部尚书把收到的塘报呈给皇帝看。 “臣也是一个多月前收到北军军情,镇北将军携十万镇北军驻扎在北境城外,准备开春一举把匈奴逼回草原,但之后便没了消息。”兵部尚书同样把收到的塘报呈了上来。 龙顺帝接过来一一查阅,最近的塘报是一个多月前了,若这是最后一份北军发出的塘报,那镇北军就是在这一个月内全军覆没的,且期间没有任何消息,绝非是遭遇埋伏可导致的,那就是突发雪灾全军覆没?似乎也不太可能,再怎么危险也不至于一个活口都没有。 看着手中的塘报,总觉得此事蹊跷,现在收到的塘报是边关驻军传回来的,也就说驻军是在一个月后并未看到北军回来去找人,这才得知北军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 “送这份塘报的人呢?” “回陛下,送这份塘报的是一个驿官,他说上一个送塘报的人已经死了,听他转述十万北军在北境峡谷遭到了埋伏,苦战十日,最终被全部歼灭,镇北将军生死不明。” 龙顺帝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还是难以相信,十万大军就这样没了?匈奴再怎么强,一个冬季过去,岂能轻易歼灭他十万大军,连将军都生死不明。 “镇西将军有没有收到镇北军的求援?” “不知道,臣已经加急传唤镇西将军回来。” “那先加强各边关驻军戒备,没有朕的命令,所有军队按兵不动。” “是,那林大人的事?” “暂时放回去,改日再审,另派五位钦差去巡查赈灾各地,务必把灾民安顿好,北军覆灭的事先别声张,一切等查明再说。” “臣遵旨。”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秉着手退了出去,龙顺帝疲惫的靠在龙床上,想到这几个月灾民在全国多地爆发的民乱,事情还没解决,北境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北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必然会进一步动摇民心,接下来恐怕就是大龙最危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