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派对

    程熙下课回到宿舍已经五点，好在派对的地点在学校附近，还有些时间收拾一下。她穿上刚买的白色羽毛裙，漂亮地让肖肖和雪儿惊呼，“熙熙你走出去会让大家晕倒”，肖肖夸张地说。为了不显得过于正式，她便配上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模样有另一种灵动的感觉。简单地涂了一层粉底，她看了看时间，便出门了。

    晚上大约是七八人的聚会，大家提前定了生日蛋糕，程熙也坚持请大家吃饭，点了好些外卖。六点，程熙准时出现在公寓门口，她此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最后一个到”。游铭此刻正在书房办公，听到门铃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便是程熙。

    “叮叮”……两个人的祈祷大概都应验了，她不是最后一个，是第一个。

    程熙进门后两边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学长一个人。他穿着简单，白色的T恤和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上次聚会的时候程熙没敢打量他，而此时的距离如此近，躲不过打照面的时间。她被他的身高压制，只好仰着头看他。游铭的眉目比高中时期更深邃一些，脸颊的轮廓一如既往的锋利。高挺的鼻梁上有一个明显的凸起，人中深凹，嘴唇微微翘起。“冷峻”，   像小说里的阴郁变态的男主人公，她这样想。

    她尴尬地和游铭打了招呼。而游铭的目光，毫无防备地落在她脸上。两人四目相对，先躲开的总是小白鼠。他们并不熟，但程熙觉得两人已有隔阂，也许是他曾经赤裸的，带有“敌意”的目光总让她想要躲避。

    裙子上的羽毛无意间掠过游铭的小臂，他的目光顺着羽毛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白色的羽毛裙子衬得她像下凡的小仙女。从上往下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她忽闪的长睫毛，落在绒绒的脸颊上。胸前鼓出的弧线，隐入纤细的腰肢。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冲动，或许也是心底的，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在她面前，游铭总觉得情绪不再完全受自己掌控。

    “大家还没到呀”程熙试图打破尴尬的氛围，她抬头看了一眼游铭，发现目光又被抓住，赶紧转头假装打量这个客厅。这个家很空，干净地好像没有住过人。只有厨房里似乎有些烟火气息，水池旁堆了一些水杯和酒瓶。

    “嗯，你是最准时的。”游铭微笑着看着她，“你先坐吧，我买了点饮料放在桌上。”

    “好。”程熙赶忙去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酒水瓶作势端详起来。

    游铭轻轻笑着，看着她紧张的小动作，“你不喝酒？”

    “你怎么知道”，伪装被揭露，她觉得不安，像做错事被发现了一样，耳朵唰地红了。

    “上次看你喝了一点脸很红，你喝酒很上脸。”游铭倚靠在墙上，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他觉察到自己是刻意想要提起，迫不及待的想打量眼前这个女孩一丝一毫的反应。

    程熙惊愕，他观察入围，竟也记得这些细节。脑海中猛然出现高中篮球联赛的画面，那时候在球场上，他看她的眼神，还记得么。

    门铃打破了尴尬，游铭一瞬间失意，转身开门去；程熙一瞬间落下心防。

    而后的十分钟内，大家陆续到达，纷纷落座。游铭从厨房拿了些水杯餐具出来，大家都已在沙发上落座，只剩下最边缘的一个位置空着。某位“懂事”的学长立刻会意，“怎么能让房东边缘化，寿星坐中间，房东也得坐中间呀！”他殷勤地让游铭坐他的位置，游铭看了看一旁的程熙，欣然接受。此刻程熙大概是想掐死这位学长……还好沙发够大，两人也不必紧紧挨着。

    接着便开始瓜分食物和酒水，轮到程熙的时候，“她不喝酒”，游铭对倒酒的学长说，程熙觉得有些尴尬，又想证明什么，“我可以喝一点。”说完就后悔了，这一点就是半杯，学长手下毫不留情。游铭倚在沙发上，沉默地从背后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游铭你怎么对人家学妹这么了解，喝不喝酒你都知道。”“对呀对呀，你们很熟吗？”……众人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便不会放过。

    程熙连忙摆手，看也不看游铭，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来之前我就说了不喝酒了。但我可以喝一点的。”

    这丫头是容易紧张的，但是说谎倒是反应地很快，面不改色。游若有其事地又加了一句，“上次聚会的时候她就不太喝酒。”这岂不是刻意弄巧成拙。

    “哎哟，游铭这么关心学妹啊。”大家开了开玩笑，欢声笑语便过去了，毕竟两人也都不是单身。只有程熙语塞，暗暗地和游铭杠上了，却连转头瞪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轮一轮的干杯，程熙的半杯酒竟也见了底。游铭时不时地看她的脸颊，果然越来越红，眼下像是打了胭脂粉，又红又透。

    半杯酒下肚，程熙感觉良好，自觉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大家建议饭后真心话大冒险，抽牌比大小，输了的人要么自罚一杯，要么任人出题处置。学长学姐们兴致很高，程熙的情绪也跟着高涨了起来，酒精大概还是起了些作用。到场一共八人，大家轮番抽扑克牌，前几轮程熙一次都没输过，她暗暗窃喜，大家也开玩笑说，寿星的手气真好。两位学姐也不能再喝酒了，败下阵来，自愿选择“真心话”，问题尺度也越来越大。一开始是“理想男人是什么样子？”，后来便是“一周自慰几次”……每轮抽牌的时候程熙都胆战心惊，心想这些人玩得也太大了，也许是自己刚入大学，太青涩了，便对自己下决心说，“我成年了，我可以喝酒，不可以谈性色变！”

    下一轮。游铭抽到了“3”，终于轮到他了，大家开始起哄。“谁想问问题？！”“我来我来”——“和安琪一周几次？”游铭微微挑了挑眉，瞥了程熙一眼。程熙和大家都看向游铭，“一次。”他微笑着，说完又靠回沙发上。“铭哥这么节制啊”大家哄笑。游铭也没说谎，他太忙了，和安琪没有同居，只有周末有片段时间放纵一下。

    下一轮。好运气是会用光的。程熙抽到了“6”，没想到是最小的一张牌。学姐看她的脸红透了，提议选择真心话，程熙用力点头。无奈是本场年纪最小的寿星，自带教导主任加成，一时间没人敢问尺度问题。这时候，他开口了，“做过几次？”游铭幽幽地看像程熙。全场嘶了一口气，随后加入讨伐队伍，“嚯，铭哥一般不出手，出手快刀斩学妹啊！”又是一阵哄笑。不知道是酒劲上来还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程熙的心跳迅速加快，脸颊发热。理论上说她并没有和之其真正地zuoai过，况且也不敢向大家说这等事，万一传到教导主任的耳朵里，那可了不得。

    “没有。”

    “没有？你和之其这么久了没突破啊？”那位爱八卦的学长开着玩笑质问，大家脸上多少有些讶异。

    “真的没有。”程熙也不知如何解释，总之就是没有。

    “哎哟，没八卦哟。”大家笑着开始下一轮。游铭想起那天在便利店遇到之其买生计用品，笑了一声，这轻轻的笑声没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被程熙灵敏地捕捉到了。她猛地转头，对上游铭黝黑的眼睛，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问，“你笑什么”。而游铭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在回答，“没什么”。

    快十二点的时候，睡意夹着酒劲，程熙的眼皮直打架。之其也早已睡觉，叮嘱她少喝酒注意安全。因为不敢选真心话，她又喝了几口酒，现在只剩懊悔。宿舍这会已经门禁了，游铭提议大家在这里睡下。有三个在外租房的学长学姐回去了，剩下五个人可以分着睡三间卧室和客厅的沙发。游铭凑齐了五条薄毯，大家便分头休息去了。程熙在书房睡，那里刚好有一件单人小床。她在床上坐下，打量着房间里的物品。书橱里放着一些经济管理的专业书，还有一些日本漫画书，上面是日文，程熙看不懂，但是看封面像是剑客行之类的。书桌上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其他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敢打开抽屉翻看，那算是“犯罪”了。困意上来，她躺下看了看手机，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游铭洗完澡打算过一遍早些时候的邮件，才想起来电脑在书房。他想了想，还是过去拿了。一是确实需要在明天开会之前回邮件，二是，忍不住想走近她。

    他在书房的门口停下，轻轻敲了两下门，过了一会似乎也没什么回应。游铭顿了一下，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程熙从门缝中探出头，怕吵到客厅的的学长，声音极轻，“哎？你要拿什么吗？”

    “对”，游铭没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接着将房门推上了。程熙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毕竟是他的公寓，也好好表达什么。他自顾自的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了电脑。一句话像不受控制一样从他口中飘出来，“你今天撒谎了”，说出口后游铭便有些懊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向她对峙，莫名其妙。

    “什么撒谎？”程熙脑中一闪而过真心话的游戏，但游铭对她无从了解，又何从质问呢。

    “没什么，你没睡着吗？”他调整地真快，已然悠闲地倚在书桌上。

    “你说撒谎指的是什么？”她歪着头反问道，眼神中有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坚定，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游铭。犟种，游铭心想，但是好玩极了。

    “你不是知道么。”他起身离开，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离她很近，擦过她的肩膀。“早点睡吧。”

    程熙一头雾水，但是困意凶猛，大脑接近宕机，倒头便睡去了。